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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非常矛盾。一些生活当中的不愉快、加上寒冷的天气、加上回顾一下血雨腥风的商场,让人觉得错综迷离。我从不忌讳的去认为自己是一个战士,商业竞争就是一场残酷的战斗。而自己,正是那个越战越勇、披荆斩棘的猛士,率领与自己有同样抱负的团队,手持刺刀长茅,向前挺进的场景。
既然说出来,就不怕人嘲笑。然而,我自己也知道,这种场景、和描绘这种场景的人,其实真他妈的可笑。凡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的,都是真他妈的可笑。
几个月前我感冒了,发烧但并不高,突然觉得自己这么的无助,乃至默默的认为,世界离我们多么遥远。我当时觉得非常伤感:我们燃烧生命、燃烧青春,做我们想做且自认为有价值的事情,一旦轰然倒塌,发现一切都消失的那么突然,连个水花都没有。就像互联网业内不断发生的、吸引眼球的人事变动和企业兴衰。
我经常说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似的生活,正是我们创业的写照。曾几何时省吃俭用、蜷缩在黑暗的小屋中的生活还历历在目,但此时心中已是愤恨从生,真想要把原来实现不了的理想,统统搞定,过那种买东西买一车、用一半扔一半的愤青生活。
毫无疑问,创业就是一场赌注。你具备了全部的因素后,仍然靠的是运气,况且我们其实根本就不具备全部的因素。稍有不慎,人仰马翻也是纯属正常。人的力量是有限的,不是无穷的,当我们太过把自己当回事,把自己的力量神化以后,就有了“人的力量是无穷的”一说。
我们都太兴奋、太快意了,以至于实现了一点点抱负后觉得自己是万能的。我们常常告诫自己,即便现在什么都没有,还是能在哪里跌到,哪里爬起来,并以此作为勇往直前的动力。以至于我们把“我们过着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的生活”的话一遍又一遍说的时候,发现自己恰恰是那个最大大咧咧、最狂妄自大、最不懂自省的人。能把说出来的话做到,能把做到的事情持续坚持下去的人并不多。
创业进行的越深,却发现运气的因素越大,见了那么多朋友,才知道不成功的与成功的,可能差的只是那么一点点运气。就像一个擂台,人们全都以胜负做评判,公众的短视,恰恰成就了创业者个人的短视。
我相信媒体和当事人是相互利用的关系,媒体用被神话了的当事人的神奇故事、和被丑化了的当事人的窝囊故事同样的吸引眼球。而当事人也一遍又一遍不辞辛苦的为自己表白、辩解,好似个体发挥了被完全放大了的影响力,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样子。不可否认,对于一个处在顺利时期的人来说,这种感觉确实也相当的好。我们以宣传企业、宣传产品为理由,讲着个人的其实根本一点都不神奇的“神奇般的”故事。如果非要说说有什么神奇的,那就是–运气!
我在《对话》中曾问朋友们一个问题,先拿投资还是先拿钱。高燃的回答非常干脆,先拿投资,因为他要的是速度。我不禁在心里想,这个傻瓜,作为初出茅庐的创业者,恐怕连股权架构的重要性这种基础问题还没意识到吧,何谈企业管理和风险控制,早晚要栽跟头。我们在看到别人种种不合理和不正确时,往往觉得那是他自己的事情。甚至在李想问我该不该把高燃平时的一些毛病跟他说,让他改正时,也冷酷的认为:不要说,他不会听,那是他自己的事情。
到头来,我们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:指责别人的错误比指责自己的错误要容易太多。很多人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而活着,高燃离开了他的公司,坦白的说,我第一反应,恰恰是验证了自己的正确。但突然也感受到了丝丝恐惧,明天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?
我们以为自己可以指点江山、可以影响其他人了。我们把我们的故事一遍又一遍的美化、神话,以至于被给予发言的机会越多,就越容易忘乎所以。一段时间以前,我的同事李明顺和我说,我们的市场工作应该回归产品的时候,我除了觉得他的sense越来越好以外,更多的是感到,这样的伙伴、这样的意见真是弥足珍贵。
我感谢我的创业伙伴:陈老师、明顺、老耿、老袁、老师、Supe、雪人、木头、夏天、李俐、Lemon、母鸡…等等等等我所有的同事们。我不是万能的,我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、什么也干不成。我感谢我的投资人:老周、老周的夫人、计越、张帆、Neil,我是经常犯错的,你们给了我钱,你们帮助我少犯了错误,甚至你们的行为让我觉得我是万能的了,你们让我觉得我的一点点业绩是因为我自己的前瞻,而不是因为你们给我的帮助的了。我正因此而反省。
人不顺的时候不能看低自己,人顺的时候不能看低别人。高燃跌到了,但他还是那个他,他仍然在寻找方向,逐渐的做适合他自己的事情,他在磨砺他的棱角。他也许还会跌到,我们也一样的。在若干年后,甚至经历了我们人生几度大起大落后,再次回首:高燃,他仍然是当年所谓“80后”那四个人中,最有才华、最有个性的那个。
我写Blog不是为了给别人看,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看。能把说到的话做到、做到的事持之以恒的人不多,我很不幸的发现自己不在其中。所以不免靠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,来把不习惯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去做到,把它变成习惯。
另外,我想把我的想法分享给身边的人,以资共勉。切记,我们现在靠的,仍然是运气!不是别的!不要被自己打倒!